“留学生文学的鼻祖”这个称谓是别人加在我身上的,我只是写得比较多而已,应该是客观的环境和经历让我选择了这样的题材。
记者:余光中当年曾就《又见棕榈,又见棕榈》评价过您:“在下笔之际常带一股豪气,和一种身在海外心存故国的充沛的民族感,在女作家中,她是少数能免于脂粉气和闺怨腔中的一位。”这种大气的格局是怎么形成的?
於梨华:我觉得还是个性吧。从小塑就的个性,这点跟我的父亲很像。我父亲早年留学法国9年,他是学化学的,是个大气的人。我曾经在散文《探母有感》中批评过我父亲,因为他对母亲不忠,后来我跟父亲说,希望您原谅我,因为写作者不可以写谎话。父亲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我们的父女关系一直很好。当年我的小说《梦回青河》是个半自传体小说,出版后在台湾很红,台湾的广播电台每周一傍晚会播出广播剧,上个世纪60年代初听广播剧是很流行的事情,一到这个时间点,父亲就会借故出去散步,等他回来,广播剧正好结束。我问他,是不是不想听才这样子?父亲无奈地说:你站在我的位置设想一下,自己的女儿在写父亲不好,你能接受吗?
记者:您一直在美国生活,思维习惯比较西化,但您主要是从事中文写作,两者会有矛盾吗?
於梨华:在美国呆得久了,有时候我在写作的时候会忽然写不出中文字,只好翻开英语词典从英译汉词条里找。我的思维比较西化,比较自由独立。我的写作技巧很多是从外国文学里学来的,比如强调用短句达意等,但是我的思想依然是中国的,中国传统文化在我脑海里的烙印坚固而不可逆转。两种文化在我身上没有冲突,让我的思想更加丰富。我写作的表现方式是西方化的,但我写作的内涵是中国化的。
我希望能够鼓励中国的年轻人写作,同时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西方更了解中国和中国文化,所以我坚持汉语写作和中华文化的海外传承,同时,还致力于以更广泛的形式让普通美国人了解和喜欢中国文学和中国文化,消除美国人对中国和中国人的误解。
记者:现在中国有很多孩子去海外留学,他们的生存状态和想法与您那个年代的留学生有什么区别?
於梨华:早期移民的精神困境和信仰迷失,主要体现为“他者”的生存困境、不同文化间的隔膜与冲突,以及浓烈的文化乡愁。今天全球化大潮的冲击和现代传媒的发展,对于移民有了开放的视野和不同的文化情怀,文化乡愁大大淡化。
现在留学生毕业后有很多出路,不仅仅只留在学界,还可以开公司,做别的工作等。我觉得现在的留学生比我们当时的留学生要现实得多,会享受一些。留学文学类型上也丰富得多。
记者:您今年80多岁了,平时怎么安排您的生活和写作,有新的创作打算吗?
於梨华:我现在在写一部长篇小说,这应该是我最后一个长篇了吧。已经写了大半年,题目叫做《寻寻觅觅何时了》,还是关于对家乡的眷恋,对祖国的眷恋,准备写21个章节,已经写了7章。什么时候写完当然看我的身体和心情状况。现在只要有空我还是坚持每天下午3点到6点写作,我还是很享受这样创作的时光。我说过,书桌对于我就好像饭桌对于一个饥饿的人一样,有无尽吸引力。□宁波晚报 记者 陈晓旻/文 胡龙召/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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