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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女婿也死了”
唐郑一岁时,回老家见了父亲一面。那时,唐忠秀离去世只有半年了。
在胃癌和贫困的折磨下,这个矮个子男人,身体蜷缩得像个小孩儿。
唐忠秀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他托人告诉蒋贵英,想要见儿子一面。
“见面时,他有没有托付你,要把唐郑照顾好?”
蒋贵英想了一下,说,没有。
她说,那时唐忠秀已经说不出话了,“就是看着儿子,一直哭。”
蒋贵英背着唐郑,离开唐家时,唐忠秀忽然有了一股劲,从床上滚下来,从屋里一直爬到院子外,“说不出话,一边爬一边哭,哭着送我们走。”
第二年夏天,唐忠秀去世了。蒋贵英又回了趟老家,这次,她带走了女儿郑淑兰。
两个病人,一个婴儿,四张吃饭的嘴。回到成都,蒋贵英并没有感觉到团聚的喜悦。
“那时,我给自己定的目标,一天要捡3斤米钱回来,才够一家人吃。”
每天的伙食一成不变,两顿稀饭,一碗泡酸菜,“我现在一闻到酸菜味,都要打个颤。”
“爷爷不能挣钱吗?”我问。
郑明知离90岁只差一个门槛了,但他不一定能迈得过去。
因为肺病,他很早就失去了劳动能力,“不要说做事,多走几步都喘不过气。”
刚到成都时,他帮人扫过地、刷过皮鞋,但身体不好,都不长久。
相似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早上,蒋贵英做好饭,把女儿放在室外的凳子上,喂饭、吃药,带着外孙,出门工作。
下午回家,清理女儿的粪便,洗衣服,清扫家里…
唯一的变化,就是外孙上学后,不用跟着她到处跑,可以少操一点心。
每次弹簧来看她,都要给她买一袋洗衣粉,“她连洗衣粉都舍不得买,冬天时手搓得通红。”
蒋贵英越来越瘦了,上次卖废品,她称了一下自己,68斤。
背着女儿,从床前走到屋外,她扶着床架,攥紧了手,一点点往前挪,走几步,歇一下。
就这几步路,她花了快2分钟。
这张椅子,是蒋贵英捡回来的,在底部打了一个洞,垫上了垫子。
女儿一天的吃喝拉撒,都在这张椅子上。
走回屋里,蒋贵英的脚在打闪,她扶住床架,费力稳住。
她头晕越来越严重了。前几天,在家里拖地时,晕倒了,在地上躺了不知道多久才醒来。
“老头子(郑明知)想扶我,又扶不动,急得哭。”
“晕起来还是吓人,眼前花花绿绿,房子都在转。”
现在,只要感觉头晕,她就抓住能抓的东西,往床前走。
因为头晕,这段时间早上她没出门,她说,冬天天亮得迟,路上走的人少。
万一晕倒在路上了,没人看见。
医生说,这晕病是累出来的,“平时少累点,吃好点,就对了。”
“有得做才有得吃,我少做点,我们一家人咋办?”
她说,有时候她也想,送走了老头子,等女儿也死了,“我也可以无牵无挂地死了。”
“我已经80岁了,是完全有资格去死的人了。”
她指着女儿,“她没有神经,不焦不愁,没有烦恼,她是不会死的。”
“她不死,我也死不成。”她的语气中,有一点无奈。
墙角,放着一个铁皮箱子。
我凑上前,半箱大米,半把挂面。蒋贵英说,这是弹簧上次来买的。
弹簧来的那天,厕所堵了,粪便漫出来,巷子里臭得辣眼睛。
弹簧还带了几个小孩过来,“小孩都没进来,捂着鼻子就跑了。”
弹簧来时,蒋贵英正拿根棍子,弯着腰,捅了半天,水一点没下去,急得跺脚。
后来弹簧找人来,拿钻头把厕所打通了,“他又去找物管和社区,要帮我们改造阴沟。”
原标题:"她不死,我也死不成"这个故事弄哭了整个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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