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垃圾舞剑视频截图。
“这两天生意咋样？买蛋的人多吗？”2月25日，四川雅安，清晨7点，晨曦刚洒满市区，马赵凌云已经走了好几个菜市场。作为雨城区最大的鹌鹑蛋供货商之一，她要花上两个多小时，把市区近20家经销商都跑一遍。
其间，除了聊开始回暖的生意，也有熟悉的经销商会问她：“又发了什么新视频？这两天粉丝涨得如何？”——马赵凌云是现在雅安最火的网红，半个月前，她下楼扔垃圾舞剑的视频火遍网络，很多雅安人都重复看过好几遍。
走红半个月，凌云的生活也有了变化。吃过午饭，她去理发店洗了头，然后赶回和朋友们合开的影视传媒公司。不久后，抖音直播间里便响起她和粉丝们打招呼的声音：“峨眉派凌云见过凌家军的各位家人们……”
长剑收身姑娘飘然离去
一个姑娘戴着口罩、上着深栗色毛衣、下穿粉色家居裤、脚蹬红色毛线鞋、左手拎垃圾纸箱、右手提一把长剑下了楼，把纸箱扔进垃圾桶的一刻，音乐响起、长剑掷向空中，一个踢腿后接剑，顺势一个侧空翻，然后舞出一串剑花……眼花缭乱之际，长剑收到身后，姑娘飘然离去。
2月10日，一段女孩下楼扔垃圾舞剑的视频，从抖音开始迅速火遍全网。“太飒了！”“女侠，好身手！”“你是我唯一见过扔垃圾还带剑的”……网友们纷纷惊叹，更有人形容其最后离去的身姿潇洒，很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范儿。这条视频还火到国外，外国网友们纷纷打听“那是功夫吗”，认为她“应该去演花木兰”。仅一个微博话题阅读量就达1.9亿。
半个月后，封面新闻记者在雅安市区见到了视频女主角凌云。身高1.65米的她面容清秀，身着运动鞋、运动裤、宽大外套，走路的时候带着风，时不时还要原地转个圈——她仍沉浸在数亿次播放量的喜悦中，“应该是最近雅安最火的吧？很多人可能不认识我，但一说扔垃圾的，基本上都知道。
“拍这个视频，其实纯属偶然。”凌云说，自己是习武之人，每天都要练练，但因为疫情防控，那段时间很少出门，而家里又练不开，那天下楼扔垃圾，就想顺便练练剑，“我朋友跟我一起下楼，他说给我拍一个。我说穿得这么土，不拍。他说好不容易下来，拍一个。就拍了。”
拍完之后，凌云一看，觉得还行，发了朋友圈。“结果好几个朋友说，应该发抖音，要火！”她说，没想到果然一下就火了，这段只有32秒的视频，半小时后就上了热搜，“看到点赞数每分钟涨一两万，心里就两个字：高兴！”
闯荡江湖那年只有十岁
让凌云高兴的，主要是数据背后网友们对传统武术的关注。“习武之人都有一种情结，希望把武术发扬光大。”她说，虽然自己只有21岁，但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10多年。
1998年10月出生的凌云，老家在雨城区碧峰峡镇，因父亲姓马、母亲姓赵，起名马赵凌云。“4岁的时候，开始接触武术。”凌云说，她是家中独女，小时候调皮、好动，当过兵的爷爷就教她打拳，还每天早上带她跑步。五六岁的时候，在爷爷的支持下，她被送到少年宫学武术和跆拳道。
“当时还有点抗拒。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在玩，我每天要练1个多小时的功？”但后来周围的人都夸她，抗拒就没有了，她越练越有劲儿。“六七岁就开始参加比赛，8岁就拿了武术二级运动员证书。”
到了10岁，凌云开始外出闯荡江湖，“离开雅安，到乐山大佛文武学校上学。”在这所武术特色鲜明的学校，凌云在专业教练的指导下，系统学习了传统武术，特别是中国三大武术流派之一的峨眉武术，并受到校长、峨眉武术领军人物汪健的指点，“视频里展示的就是峨眉剑。”
系统学习加上名师指点，凌云武艺突飞猛进。“各种获奖证书，有上百本吧。”以每两年一届的国际峨眉武术节为例，她都会参加剑、峨眉刺的比赛，有时两个第一，有时一个第一、一个第二。2017年，第七届世界传统武术锦标赛在峨眉山举行，在这场传统武术最高规格的大赛中，凌云获得短器械组冠军。
她的出色表现甚至引起了国际武联的注意——2018年6月，第八届世界传统武术锦标赛新闻发布会上，全新的宣传片亮相，女主角正是凌云。她在峨眉山伏虎寺前舞剑的英姿，和精妙的峨眉剑法一起传遍世界。
直播随性与粉丝交流武术
在乐山读书习武期间，凌云对武术的舞台表现产生了兴趣。“学校在峨眉山下有旅游晚会，我们也经常去演出，除了传统武术表演，川剧变脸、长嘴壶茶艺也有。”受此影响，2016年，凌云考上成都一所大学，选择了舞蹈编导专业，并和以前的师兄弟们组建了表演团队，经常在各种场合展示、推广峨眉武术。
去年8月，大四的凌云进入实习期，回到家乡雅安开始创业。“先是卖鹌鹑蛋。”凌云说，这是家族产业，家里人在碧峰峡有农场，养了约10万只鹌鹑，加上带动周围村民养的，一共有约50万只鹌鹑的蛋要销售，“为打开局面，我每天带着产品，一个市场一个市场挨着跑。”
几个月后，她又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合开了一家影视传媒公司，现在已有五六十人规模，其中网络主播有30多名。“当然最红的还是我，哈哈。”凌云现在的抖音号已经有了150多万粉丝，除了每两天更新一条视频，她还会在下午到晚上进行直播。
“以前也播，但没人看。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凌云说，现在发作品的当天，会有5000到1万人，不发作品的时候，也有会1000人左右。她的直播比较随性，没有浓妆艳抹，没有专门的服装，主要内容是和粉丝们交流，向他们讲解什么是传统武术、什么是现代搏击，告诉他们峨眉派在小说之外也真正存在。
凌云称自己的粉丝为凌家军。“他们中很多人愿意了解传统武术，能通过我的讲解正确认识它，并还有可能喜欢上它。”凌云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能拥有这些粉丝并向他们宣传武术，是她这次走红最大的收获。
走红给凌云带来的变化，也体现在了线下。这段时间，她每天会接到好几个电话，都是请她代言、拍广告、甚至带货的，有雅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但她都委婉谢绝了，“现在还是想多拍点作品。”
对话
走红属于无心插柳
记者：有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火？
凌云：肯定没想到。我和朋友其实还有一个抖音号，发了很多视频，有功夫、有情节的，辛苦运营1年了，还不到60万粉丝。凌云这个号之前都很少发，结果一下就火了，确实很意外。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记者：火了以后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凌云：还是挺多不一样。线上的话，名气更大了，后来发的视频流量都不错，看直播的人比以前也更多了。线下的话，因为戴着口罩，被认出来的时候不多，但一提下楼扔垃圾的，好多人都有印象。其实，主要是能宣传峨眉派、弘扬传统武术，这一点确实挺好的。
记者：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凌云：该干嘛还干嘛。鹌鹑蛋市场虽然打开了，但客户还要经常去维护，影视传媒公司才起步，需要操心的事还很多。将来有机会的话，也不排除整合手中资源，去尝试网红代言、带货，既宣传家乡特产，也可以助农增收。还有就是利用这个平台，让更多人了解武术、喜欢武术。这段时间遇到很多志趣相投的人，他们为我加油，让我更有力量。
封面新闻记者丁伟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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