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江畔的半浦村。徐烽 摄

从三江口出发，沿余姚江上行约20公里，可以看到一艘机动船往返两岸。这里是目前余姚江宁波段仅存的客运渡口——半浦渡，连接着江北区慈城镇和海曙区高桥镇。

78岁的郑家永是半浦村郑氏家族的后人，也是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半浦民间故事代表性传承人。他面朝悠悠江水，说：“这里向东有天一阁文化、梁祝文化，向西有河姆渡文化、句章文化，它们共同在半浦村交会。”站在岸边，这里往昔舟车往来、游客如织的热闹场景似乎浮现在眼前。

“半浦大地方，三庙六祠堂，一阁一庵一义庄，村中新学堂，古渡畔姚江……”这首在半浦当地流传许多代的民谣，蕴藏着半浦的悠长历史。据悉，半浦因渡口而兴，从前能通江达海，因此经济文化颇为繁荣。

《义渡碑示》。王佳辉 摄

半浦渡高桥侧的渡亭内有清代的“义渡碑示”，上面记载：清道光末年，郑氏家族中人禀呈官府，称郑氏宗族世居半浦，捐田造渡，于咸丰元年(1851年)打造了三艘渡船，雇工分撑，昼夜轮流免费接送行人；大隐、高桥等地的渡客肩挑山货来此赶集，每日接近千人。

清代郑彦邦也曾在《登三星阁》中描绘半浦：“杰阁登临晚，寒村古渡头。暗潮生极涌，落日送孤舟。水市鱼虾贱，江皋桔柚秋。暂归人如客，望远不胜愁。”可见，半浦渡承载着半浦人的乡愁，也见证着许多动人的故事。

康熙年间，著名思想家黄宗羲的余姚黄竹浦老宅失火，远在半浦村的黄宗羲再传弟子郑性得知后，连夜抢救3万余册残卷并用船运至半浦。为保存这些书籍，一座藏书楼于雍正元年(1723年)落成，谓之“二老阁”，其藏书曾多达5万余册，一时比肩天一阁。

“彼时，只有主人家的少数好友才能进天一阁，而二老阁一直对外开放，所以当年二老阁比天一阁更出名。”郑家永说，郑性还整理了黄宗羲遗稿，并编成《二老阁书目》，使半浦吸引四方学者前来访求。彼时，半浦成为浙东学派的学术交流重地。

令人惋惜的是，二老阁经历多次劫难，其整体建筑已毁，藏书逐渐散失。但这缕书香早已飘进渡口人家，延续至今。“我们想通过电子微书房的形式，让珍贵藏书用另一种方式‘回归’半浦。”半浦村党支部书记陈卡男介绍，这项工作目前正在进行。

周家祠堂。王佳辉 摄

2015年，祖籍慈城、被称为“传统村落保护第一人”的冯骥才先生专程探访半浦，随后创作了散文《半浦村记》，收录于其民间文化遗产保护类散文集《古村·古俗》。在他眼里，半浦如同南方的老婆婆，“慈眉善目”“仪态安然”。

《半浦村记》的发表，引发社会对古村落保护的广泛关注，也让这座古村重新焕发生机。2016年，在社会资本的助力下，半浦小学旧址被改建成“半樸园”国学教育基地；2020年，半浦美术馆落成，成为宁波市首个村级美术馆。

半樸园。徐烽 摄

如今，这座具有800多年历史的小村庄迎来了许多年轻人，“95后”陈先权就是其中之一。他将一处堆满杂物的苗圃园打造成“浦溯”茶咖，对村民送来的各种老物件进行精心改造，以装饰店铺。“我将半浦文化元素融入菜单设计，在游客点菜时趁机向他们宣传古村历史文化。在我们店里，顾客可以领略半浦的内在美。”陈先权说。

古渡口旁，“80后”慈城创业者李斌开了一家咖啡馆，成了姚江畔不可多得的坐拥江景的歇脚地。“开业的那晚正好是中秋节，我打开了店里所有的灯。这间小房子就像古村里最亮的星星。”李斌回忆道，“村民、朋友、游客纷纷过来打卡，有一对老夫妇就坐在江堤上……”

如此美妙的故事，百余年来，一直在姚江畔的半浦村发生着，正如郑家永童年所见，各路名人乘船来到半浦闲侃，他就在一旁静静听着。如今，他从听故事的人，变成了讲故事的人……

甬派客户端宁波日报记者 王佳辉 顾嘉懿 通讯员 卓璇

编辑： 陈奉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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