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宁波网记者 沈莉萍 通讯员 鲍云洁
首批驰援武汉宁波医疗队队员、国科大宁波华美医院重症医学科主管护师陈海燕在武汉已经24天了,见惯生死的她已经数次泪目。其中有一位患者在即将离世时吃力地写下了一封遗书,歪斜的字体能勉强认出:“我的遗体将捐给国家!”
“他的举动,带给我深深的震撼!”陈海燕说。
陈海燕回忆,这位患者2月13日转到金银潭医院救治。在此之前,一直在宁波援鄂医疗队接管的武汉市第四医院治疗。看到这封遗书的时候她非常感动,立即拍下来保存在手机里。
陈海燕在日记中写下了自己在武汉隔离病房的感受:
写遗书的时候,这位43床患者已经上了纯氧,说明病情很重。因为咳喘得厉害,他不能平躺,每天晚上都是坐着睡的,就这样靠非凡的意志力撑过许多个日日夜夜。
所以当他写下这样的心愿时,给我的感觉是震撼!
此前他还曾两次拒绝服药,说“留给需要的人吧,不要浪费药物”。这几天,我每天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能挺过去,在不久的将来,和我们一起沐浴在新一天的春光里!
但是,同一个病房的9床阿姨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去世的那天晚上,她紧紧攥住我的手,攥了15分钟。从接管这个病区的那一天,就有人提醒我:留意这位阿姨,她随时有可能离去。所以我格外留心她,时不时就去看看她的情况,问问她感觉怎么样。
那天我一走过去,她就向我伸出手,我赶紧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力气很大,眼神里都是恳求和绝望。我试图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反复对她说: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们一起再努力一下,一定撑过今晚,明天请医生再给你联系一下转院的床位!
随后的几个小时,我时不时到阿姨床边去转一下,有一次她又拉住我的手,在我的手心里拼命画一个“转”字。但她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夜12点多就去世了。
当时我己经下班了,但因为担心她的病情,一直没有睡,看到接班的护士在群里发了这个消息,我难过了很久:做护士这么多年,并非没见过生死,但以往走到生命尽头的患者,多是在亲人陪伴的情况下离去的,而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孤独而无助的患者身边,只有我。
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当我们在现有的医疗条件下,竭尽所能、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怎样对患者进行心理陪护,是检验我们专业素质的另一道考题。
希望总会比失望更多一些。刚到第四医院的时候,看到满病区的病人,痛苦或焦虑,呼叫铃此起彼伏,我的心也如坠深渊,对未来充满迷惘。
经过二十多天的奋战,情况越来越好了,除了9床阿姨,没有患者再离去,每天都会有患者穿戴整齐,整好行囊,满面笑容地走出医院,回到亲人的怀抱。我和他们的喜悦,是同频共振的。
每一位患者,每一个故事,都将留存于我的记忆里,镌刻在我的生命中:
有80岁的老奶奶,不肯通知家人,一个人颤颤巍巍走进医院,在我的再三说服下,她终于和家人联系上,最后顺利出了院;
有本院的重症医生,在终于撑过呼吸窘迫的难关之后,来和我们分享他的抗病心得,以及他对职业和苦难的反思;
还有家属们的感谢,当他们再三对宁波团队医护能力表示肯定时,我也感到无比自豪,无比热爱自己的这份工作……
今天是我在武汉驰援的第24天,春天已至,但病毒未消。大雪之后的武汉已进入“决胜”时刻,我们正在背水一战。但我相信,疫病终将退去,正如冰雪终会消融,因为爱与病毒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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