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时晓竹
“一辈子都未曾有过这么多的泪水!”
一个多月,从宁波到武汉,她经历了人生中难以忘却的落泪。
“这是一份光荣,更是责任和担当!”
22天前,她在武汉抗疫一线完成宣誓,火线入党,和8位队友一起光荣地成为中共预备党员。
“患者看不见我们的脸,但要让他们从我们的眼神中看到希望!”
今天(2月27日),《人民日报》刊发她的事迹,点赞这位重症临床经验丰富的护士。
她,就是宁波市北仑区人民医院(浙大一院北仑分院)重症监护室护理主管焦萍。1月28日,跟随“浙江省抗击新冠肺炎紧急医疗队——重症监护组”到达武汉,入驻武汉市肺科医院,负责危重症病人的护理。
“见惯了生离死别,这次真的忍不住流泪。”
每天换班后,从武汉市肺科医院的西南门出来,沿着宝丰一路往解放大道的方向走,10分钟后,焦萍就能到达医疗队的驻地酒店——这一段大约700米路程,几乎是这一个月来,焦萍所能见到的这个城市全部。
这座与病魔赛跑的城市,“寂静”背后的悲恸,出乎焦萍的意料——
一个月来,她护理的4名患者,一个从危重转为轻症获得“新生”,三个却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在重症病房十年,医护人员往往无暇顾及伤感,但最近的一次离别,让焦萍泪崩。
“患者是武汉一个护士的父亲,她自己每天很忙,没办法来照顾父亲,老人一直昏迷,那天突然情况很糟糕,和她联系后,她想赶来见父亲最后一面。”
在护士赶到病房前,医护人员已经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抢救。
情况紧急,焦萍跪在床沿为老人按压,2-3分钟下来,窒息感扑面而来。
“不管能不能救回他们,我们都会用尽全力去抢救到最后一刻。”
令人难受的是,医护人员拼尽全力,老人也没有挺过来。
“这位护士进来之后就开始哭,我也做不了什么,站在旁边扶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倒下去。”
看着同行哭泣,重症监护室的姑娘们早已藏不住泪水。
按流程,需要亲属在遗体确认单上签名。单子递到护士手里的时候,她突然失声痛哭。
那一刻,焦萍和病房的几个护士抱住了她,任眼泪肆意流淌。
“都是医务人员,她也一直奋战在抗击疫情的第一线,眼睁睁看着父亲,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咽下最后一口气,那种爱莫能助的无奈与悲伤,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这样的生离死别,每一天都在上演。
“为了预防VAP(呼吸机相关性肺炎)的发生,病人的床头要抬高30度,这使得他们的身体会不断地滑下来,所以要时不时去帮他们抬高身体。”
为新冠肺炎患者做俯卧位通气治疗,对医护人员来说,是一个很大的体力考验。
“仰卧位通气治疗在急性呼吸窘迫症上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但危重病人大多无法自己用力,有一次我们6个护士一起抬起来翻身,让他置于俯卧式体位。”
碰到剧烈咳嗽或者需要心肺复苏的病人,即使再危险,焦萍依然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近距离照顾。
焦萍刚到武汉不久,病房里有一个武汉阿姨,一直咳嗽,咳得全身都发疼。阿姨一直情绪低落,抗拒吃饭、吃药。
“阿姨,一定要吃饭,吃药,这样才会一天天变好。”
因为入院匆忙,阿姨带的贴身衣服换不过来,焦萍主动拿去水洗,洗完晾干再送回来。
后来,阿姨转为轻症。出院后,她的丈夫情况逐渐恶化。
“医院需要病人家属送什么东西,阿姨总是很快送来,站在病区门口默默流泪,每次都给我们鞠躬。”
接过物品,焦萍的护目镜模糊了。
“认识他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他掉眼泪”
在隔离病房里,焦萍和同事们早已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想家的时候,焦萍偶尔会在工作间隙,走到病房的窗口眺望不远处的高架,“希望疫情过去后,可以带家人来武汉,看看武汉的学校和车水马龙,到时还要住这个酒店,这个房间。”
此时,焦萍的脑海会情不自禁想起告别家人时的一幕幕。
1月24日,除夕,北仑区人民医院(浙大一院北仑分院)的微信群里征集一名护理骨干出征武汉,没有跟任何人“报备”,焦萍报了名。
下午4点半下班,丈夫袁慧益开车来接。刚上车,焦萍的一句话就把袁慧益堵住了:“医院里招募去武汉的护理骨干,没来得及跟你商量,我报名了。你先帮我跟爸妈保个密。”
回家路上,向来开朗幽默的袁慧益一言不发,口罩上发红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当天晚上,焦萍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和自己的直觉一样,她成了首批出征者。
大年初一一早,袁慧益送焦萍到医院接受培训。车在医院门口停下,他看着焦萍,突然泪如雨下。
“认识他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他掉眼泪。”
“你为什么这么傻?要去武汉这么危险的地方?”失眠了一夜,袁慧益一直在刷武汉疫情的新闻。
“我觉得,这件事我应该去做,我就想出一份力!”焦萍匆匆下了车,忍住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能让他看到我哭,这样他会更担心。”
1月27日上午9点,在宁波市卫健委楼下,6位来自宁波各地的护理骨干集结成为“宁波市抗击新冠肺炎紧急医疗队重症监护组”。
站在人群里为妻子送行,袁慧益一直热泪盈眶——
“心里舍不得,但我知道她的脾气,也只能相信她的专业。这一次,就算不去武汉,也一定会冲在宁波抗疫一线。”
出发前,袁慧益擦干眼泪,微笑着抱了抱妻子,用坚毅的目光,送她上了车。
“这一盒药弥足珍贵,拿着它,我的眼泪止不住滑落”
从小心怀当兵的梦想和十年重症监护室的经验,让这个80后宁波姑娘练就了与外表极不相衬的冷静与勇敢。
焦萍所在的武汉市肺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二区,共有10个患者,有进行ECMO(体外膜肺氧合)和CRRT(连续性肾脏替代)治疗的危重症患者,有需要气管插管、气管切开、呼吸机机械辅助通气的重症患者,也有刚进重症监护室只需要高流量吸氧的清醒患者。
“我能活下去吗?”
在病区,患者会不经意间这么问,“我总是这样告诉他们,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会好起来!”
“患者看不清我们的脸,但要让他们从我们的眼神中看到希望。”
焦萍说,“我走进ICU,就只想着尽力去做,尽力去做好。”
这是一份光荣,更是责任和担当。
上班时平均一天工作6小时。对于医护人员来说,这是“与世隔绝”的6小时。
尽管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和充分的心理准备,焦萍还是感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不吃不喝不排,穿着极其厚重的“三级防护”,对病人进行治疗和护理,连呼吸都限量的,“到最后两个小时,又饿又渴,感觉都要虚脱了。”
下了班,每个人都被安排在单人房,既安静又孤独。
这一个月里,焦萍不断感受到家乡的温暖,以及来自全国各地医护同行们的友情。
“昨天我赶着上早班,用热水泡了前一晚的冷饭当早饭吃,胃就不行了,到病房工作了才一会就感觉不舒服。”尽管如此,焦萍依然不动声色地坚持了4个多小时直到交班。
同一组的武汉当地护士察觉到了焦萍的不适,回到酒店就送来了一盒双歧杆菌。
“她们总说,我们在自救,你们来救我们,在武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在酒店房间,拿着药,焦萍的眼眶再一次湿了。
“真的很感动,我们从不同的地方来到武汉,原本都互不认识。一起在病房里并肩作战,像战友一样。”焦萍深知这样的赠予弥足珍贵。
为什么我的眼里含着泪水,因为爱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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