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元辉的新书《涅槃》最近在宁波书城首发，当晚我就读完了这本小书。说是小书，整本书篇幅不长，正文332页，25万字。可小书中蕴含大故事，讲述了国企转制浪潮中长海机械厂在郝兴江的带领下“涅槃重生”的历程。
国企改制是几代中国人难忘的记忆。20世纪90年代国企“下岗潮”，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不少敢于拼搏、勇于创新的国企老职工重新走上了再创业的道路。21世纪初，大量国有企业面临转制，转制意味着不确定，不确定意味着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其后有着无数可书写的故事、无数小人物的悲喜。邹元辉恰好在本地某大型国企工作，亲身经历了国企转制，而在他身边的同事、朋友中，亦有着可以借鉴的素材。两相对应，成就了这部“大工业文学”作品。
写作者要讴歌社会的光明，也要道出黑暗的一面。《涅槃》并没有囿于“人情世故”回避黑暗面，反而塑造了副市长梁钰、副厂长乔康、老厂长李默海、老病号方长生、老油条游敏五个生动鲜明的人物，去展现国企转制中的“不和谐”之声。时代之势浩浩荡荡，这五个人却代表了三种道路：梁钰、乔康支持改制，可实质是利用改制中饱私囊，走上了不归路。李默海正直清廉，可又保守固执，反对改制，遭到诬陷入狱。洗脱罪名后的李默海仍不适应改制浪潮，没有做好机械厂的顾问。方长生庸庸碌碌，却在旅游途中发现商机，成为富豪。游敏热爱发明创造，在郝兴江的栽培下，成了行业里的技术先锋。后两人代表了“脱离体制的创业者”和“转制浪潮中的自我奋斗者”。五类人，三种结局，让人不胜慨叹社会变迁中“人”的幸与不幸。
当然，讴歌光明、讴歌奋斗、讴歌创新是全书的主旨。郝兴江是全书的灵魂人物，他善于利用各类资源，把握各类时机，最终带领机械厂成功转型为机械领域的龙头企业。不过相比于几十年前“伟光正”式的人物塑造，郝兴江终究是个平凡人，有时会耍些手段，如对待游敏，就是想方设法鼓励他的积极性，从而鼓励出一个技术骨干。至于私生活，他心里亏欠因他而死的发妻，从而不肯正视比他小很多的石耿耿的追求。读到这些情节，不免令人自忖：我如果是郝兴江，会不会也是这样？我身边的某某不就跟他类似吗？好的人物就是如此贴近真实，直指人心。
如果将《涅槃》放在宁波近现代文学史上，又是怎样的地位呢？笔者认为，它应是宁波工业题材文学创作中的一部力作。宁波工业文学起步较早，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楼适夷的《盐场》、巴人的《女工秋菊》就是两部很有影响的早期工业文学作品。本土工业题材文学创作在1949年前以诗歌为主，比如1933年《上海宁波日报》上曾刊有张文贵的《工人的歌》。1949年9月19日宁波《甬江日报》刊出“工人生活”专版(一周一期)，小说、纪实文学、诗歌等本土工业文学迎来了创作热潮。1988年宁波市文联整理汇编的《创业者之歌》，则是改革开放初期本土首部工业文学作品集。新时代以来，《大江大河》《点灯者》等工业文学作品在文坛和读者中颇有影响。
不过上述作品中，除《大江大河》之外，长篇小说较少，即便是阿耐的这部作品，工业也只是“宋运辉”一条线。《涅槃》则取材于国企改制这一特殊事件而进行创作，跨越时间长达12年。在中长时段小说创作中，整部书不只强调“改制过程”，还重点叙述“改制后企业的发展”，叙述内容之全面，在国内同类作品中也不多见。这就给了宁波文学创作者新的启示。
《涅槃》的扉页上写有一行小字：此书谨献给新时代实干笃行的奋斗者。借用这句话，这篇文章谨献给建设宁波的每一位普通人、热爱文学的每一位阅读者。
中国宁波网 陈英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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