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步行在临平街头,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图书馆、医院、剧院等很多单位的标牌上,“余杭”两字已去,而“临平”二字逐渐增多。
新设区4个月后,越来越多的临平人开始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从“余杭人”改口为“临平人”。这个浙江最年轻的行政区、杭州东北门户,从原余杭区“独立”后,褪去了“浙江经济第一区”光环,也接受着来自四方各种目光的打量。
从诞生第一天起,临平推窗远眺,已是“十四五”开局之年,又恰逢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对一个全新的行政区,这意味着什么?
“毫无疑问,临平的新定位需要和走在前列的浙江相匹配。”临平区委书记陈如根说,这意味着临平需要在高起点上开新局。
打开地图,长三角城市群的圆心地,临平矗立其中。G60科创大走廊与杭州的城东智造大走廊在这里交汇。这里还是杭州主城区外唯一高架组网、水路铁路城际全覆盖的区域。
“新人”临平已谋划了自己的发展路径,并与建设“重要窗口”相适应,明确了自身“融沪桥头堡、未来智造城、品质新城区”的战略新定位。
当临平之名烙上行政区的属性,标志着区域格局中一股新力量正在崛起。临平,起跑。
深谋达远虑
由彷徨到坚定
干了十几年的招商引资,赵杏文如今出门招商,要颇费一番唇舌解释自己的新身份:杭州市临平区商务局局长。“临平在哪?”这是很多人的第一反应。
要说没有落差那是不可能的。赵杏文以前的身份是余杭区商务局局长,“余杭是阿里和未来科技城所在地,在外界知名度比较高。”
在行政区划调整初期,失落、焦虑、迷茫等情绪在临平人中蔓延。“临平,怎么办?”议论四起中,临平的决策者清醒地意识到:要破解临平当下的烦恼,必须要从思想的破冰开始,这样才会有行动上的突围。
从5月4日中共临平区委挂牌至今,并没有一场专门的思想解放大讨论。但挂牌后第3天,临平即召开全区高质量发展大会。第4天,区委主要负责人调研企业,企业反映的招工难用工难问题,后被写入区党代会报告的“蓝领公寓建设”相关内容中。第17天,开展“融沪桥头堡”机关党员干部专题大讨论。20天后,临平区党政代表团出动了:考察对标标杆滨江区和西湖区,同时启动50名高层次人才招聘。
“我们通过一项项举措,向党员干部和临平百姓传递区委、区政府干事创业的决心。”区委领导说,4个月以来的工作就像拧紧的发条,紧张而有序。
新设区3个月后,临平区“十四五”规划《纲要》正式发布。这是一场硬仗。临平区发改局局长华东说,最终提交审议的版本,吸纳了500多条意见,经过20多轮修改完善。除了《纲要》编制,临平还同步开展了“十四五”33项专项规划编制工作。
创新首先要谋实。在一轮轮修改中,很多指标进行了调整。让华东印象深刻的是“每千人口拥有3岁以下婴幼儿托位数”指标。“原先提的目标是4.5个,这是国家的目标。我们最终定在了4.7个。”华东告诉记者,别小看这0.2个托位指标的提升,其实相当有难度,因为临平的常住人口有100多万,“临平提出要打造共同富裕示范区样板,既然是样板,就得有样子。”
目标逐渐清晰。6月下旬和7月下旬,临平分别召开了全区第一次党代会和“两会”。多位参会的企业家表示,自己有实业强区的自信;在争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先行省中,临平应该有所作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谋好先手棋,而且要快。
谋定后的临平,对标先进,求贤纳才,路径明晰。
产业突围
新王牌已在手
“谁似临平山上塔,亭亭。迎客西来送客行。”苏东坡曾写下这样的诗句。在明代开凿新运河之前,临平的上塘河作为连接大运河入杭的唯一通道,南来北往的船舶如过江之鲫,自古以来便是杭州城北一个热闹的商业重镇。
如今,临平的产业家底也是厚实的:18家上市公司,大部分都属于制造业;全区规上工业企业620家。很显然,制造业是临平根基所系。
单独设区的临平,恢复了城郊型行政区的产业结构,第二产业占比超50%。在制造业基础较好的基础上,该区在产业数字化方面也走在全省前列——在首批省级“未来工厂”中占了1/4。
“未来工厂”将是临平的一张新王牌。在临平西奥电梯,我们看到了“未来工厂”的模样:规模超过7万平方米的“数字超级工厂”已初见雏形,应用人工智能的电梯“会呼吸”“会思考”,不同规格的电梯可以使用同一条生产线生产,6天即可交付……在西奥的信息系统内下单,指挥中心会自动向供应商采购相应原料进行排产,待产品生产后,系统会在最合适的时间通知物流发货。西奥的年产量正在冲刺10万台套,“一骑绝尘”的市场表现使得西奥跻身行业前四。
但一张新王牌还不够。“整体经济的健康发展,需要‘双轮’驱动。”在临平区经科局局长朱丁伟看来,“十四五”期间,临平必须将数字经济这块短板拉长。“我们要的数字经济,必须是符合国家战略方向的‘硬科技’,比如人工智能、量子信息、芯片等领域。”朱丁伟说。
8月杭州,连日晴热。与天气的炎热有一拼的,是魏乐的热情。作为临平新城管委会招商服务中心产业运营总监,她经常顶着烈日,带着客商往长三角数字科创园跑。
“园区马上要启用了,现在所有空间基本都有意向归属了。”这处产业园所在地区,与上城区接壤,是临平距杭州主城区最近的地方。临平在这里谋划打造算力小镇,聚焦算力行业引进创新企业和研究机构。“我们的目标,是以研发为主、1亿到10亿美元估值之间的创新企业。”魏乐告诉记者,他们通过与产业基金合作,来吸引目标企业的落地。
数字经济和智能制造的壮大,需要创新支撑。而科创,是目前临平的又一短板。规划在临平西部、承接杭州城西科创大走廊溢出效应的大运河科创城,被临平人频频提及。
已退居二线的临平区人大常委会二级巡视员李敏华,最近又披挂上阵,担纲临平区大运河国家文化公园和大运河科创城建设指挥部的常务副总指挥。在他看来,东莞松山湖的经验值得借鉴。
“一是引进多所大学创新研究院,既为产业服务,也引进高端人才;二是与中科院合作打造国家级实验室,提升区域能级;三是引进华为这样的大项目,8万人在松山湖工作和生活呢!”李敏华说,如果这三件事做成,大运河科创城“不怕起不来”。
区域突围
北接沪南融杭
每天清晨7时02分,G7556次列车从临平呼啸而出,驶向上海虹桥。
高铁站,是一座城市参与区域竞争的关键要素,也是临平打造“融沪桥头堡”的底气之一。但,这并非临平的全部。6月28日,随着杭海城际铁路正式通车,临平真正成为高铁、城铁、地铁“三铁”交汇的交通枢纽。
纵横交错的交通,“盘活”了整个临平。25分钟到达萧山国际机场、50分钟直达上海,临平境内多条高铁、高速与长三角地区直接相连。这段时间,临平主动对接上海张江、临港等高新园区,以及同济大学等高等院校,积极承接上海“创新溢出”“产业溢出”。在临平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长三角G60浙江临平科创基地如今已正式挂牌,借助上海人才和技术优势,来提升临平的产业创新能力。
另一方面,临平努力消除和杭州主城区之间的“隔阂”。
很长时间内,由于临平南侧与西南侧的乔司以及星桥板块发展相对滞后,加上与东侧的海宁之间存在行政壁垒,临平被围成了一座孤岛。
这个格局正在被打破。“十四五”杭州明确了“一核九星”新型特大城市空间格局,而临平是紧密联动型星城。
快速路、地铁、支小路等构建的融杭路网,缩短了杭州主城区与临平间的时空距离。但在临平区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临平新城党工委书记沈世杰看来,更重要的是缩短心理的距离。如何缩短?“一是交通的通达性,二是城市风貌的连续性。”沈世杰说。
以城中村风貌为主的乔司街道,是临平与杭州主城区之间的“老大难”。如今,经上级部门批准,临平正着手启动乔司全域土地整治。临平区住建局局长王栋告诉记者,整治后的乔司面貌会有较大的改观。根据临平“南融”的目标,这里将打造杭州钱江新城升级版。
“设区之后,我们就开始研究临平的国土空间规划。”杭州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临平分局局长宋建勇告诉记者,未来5年,临平将构筑“一核三片两轴”空间发展格局。
宋建勇介绍,“一核”,是城市发展核;“三片”,是未来智造片、数创时尚片和大运河科创片;“两轴”,是东西向的区域联动发展轴、南北向的产城融合发展轴。
北接上海,南融杭州。“临平人传承的是运河文化,这是一种流动的文化。从骨子里来说,临平是一座包容的城市,它比任何地方都渴望开放,会以更积极主动的姿态融入长三角。” 李敏华充满信心。
的确,在临平采访,受访的人操着形形色色的口音,余杭话、杭州话、绍兴话、嘉兴话、萧山话、北方腔的普通话,彰显着临平历史里的百工百业,往来繁杂。这座城市有底蕴,也有未来。
新角色,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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