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带我们认识大自然”
0-3岁的婴幼儿，被视为社会中“最柔软的群体”，他们的健康成长，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幸福。
“小”托育蕴含“大”民生。送托难、送托贵，让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愿生、不敢生。为给3岁以下婴幼儿健康成长保驾护航，逐步实现“甬有善育”，这几年宁波出台了多项举措。
宁波目前有多少托育机构？托位够不够？离家近不近？价格贵不贵？服务好不好？最近，记者就我市0-3岁婴幼儿托育服务进行了一次深入调查。从调查来看，我市0-3岁婴幼儿托育服务市场喜忧参半，一方面，普惠托育已成为发展主流，全市八成以上托育机构属于“普惠”性质；另一方面，受生育率下降等因素影响，托位使用率不足七成，部分社会办托育机构存在“托位招不满”的困境，面临亏损。
“我们一起玩”
全市41538个托位，八成以上属“普惠”
宁波市卫健委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截至今年5月，全市共有托育机构963家，可提供3岁以下婴幼儿托位41538个，每千人口托位数4.23个，每千婴幼儿托位数244个，托位使用率近70%。镇乡（街道）托育机构覆盖率100%，相关指标持续走在全国前列。
从采访来看，宁波托育服务呈现四大特色：
——普惠托育成为发展主流。
宁波市卫健委有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这几年，我市坚持将发展重点放在普惠托育上，通过民生实事项目和财政补助政策支持，引导经营主体积极参与，为群众提供方便可及、价格可承担、质量有保障的普惠托育服务。
据统计，宁波目前共有普惠托育机构846家、托位34855个，占全市托位总数的84%。
普惠托育机构的收费相对普惠。2023年，全市普惠托育平均收费2065元/月/人，最高收费3000元/月/人，最低收费820元/月/人。采访中，有位董女士说，现在请个育儿嫂，每个月的费用不低于6000元，普惠托育省钱又省心。
普惠托育成主流的背后，是强有力的财政支持。据了解，宁波对普惠托育机构的补助标准为全省最高，按收托人数进行补助，每收托一名婴幼儿，按乳儿班800元、托小班500元、混合班和托大班300元的标准向机构发放补助。2023年，宁波对普惠托育机构的财政补助有5000多万元。
——幼儿园普遍开设托班。
宁波宝韵宁玥幼儿园托班的小朋友每天都很“忙”，在园区“建构馆”搭积木，在“美工坊”涂鸦，在“生活坊”捏面团，在户外“露营”、戏水、运动……成熟的“游戏化课程”，让他们爱上了托班。
宝韵幼儿教育集团副园长、宝韵宁玥分园园长周琳贤告诉记者，3年前，该园开园时便开设了一个面向2-3岁幼儿的托班，目前已拓展至3个班，每班20个托位，全部满额。
在宁波，像宝韵宁玥分园这样开设托班的幼儿园已相当普遍。据统计，目前全市有750家幼儿园开设托班，可提供托位29538个，占托位总数的72.6%。
——社会办托育机构呈现品牌连锁趋势。
目前，宁波共有独立设置、登记备案的社会办纯托育机构193家，可提供托位10966个，较2021年底增长2.6倍。
社会办托育机构在日渐壮大的同时，呈现明显的品牌连锁趋势。全市193家社会办托育机构中，53家机构为连锁经营，涉及连锁品牌17个。
在宁波的普惠托育机构中，作为连锁服务品牌，“木木橙”托育园数量最多，目前投入使用的有14个园区，托位超600个，托育的孩子近500人。蒙润园、贝尔森林、绿城乐真等托育品牌，在本地也有一定影响力。
——医育融合，托育出现新模式。
立春，红枣糯米粥；雨水，豆腐蔬菜汤；惊蛰，番茄鱼片粥……这是奉化区中医医院专为奉化金海幼儿园东峰园区托班孩子打造的二十四节气幼儿养生食谱。
宁海县妇幼保健院托育园自今年2月试营业以来，已有近50名宝宝入托。家长水晶开心地说，托育园配备了一支经验丰富的专业托育服务团队，日常养育照护中也融入了很多医疗服务，比如营养性疾病管理、眼视力评估等。
据了解，我市将进一步统筹全市妇幼保健资源，加快构建托育综合服务中心网络和具有宁波特色的医育结合指导体系，创建一批省级示范“医防护”管理指导中心，探索、推广“国医养国娃”等托育服务模式。
“育婴师上门来指导了”
“家门口”入托，正在成为现实
6月25日傍晚6点多，家住海曙区丽象佳苑小区的张先生，急匆匆赶到设在小区内的吾幼托育所，接3岁的儿子睿睿放学。
“对不起，老师，我又来迟了。”张先生夫妇俩每天早出晚归，儿子的出生打乱了全家的生活节奏，幸亏小区内建起了这家托育所，为他家解决了大难题。
位于江北区慈城云鹭湾社区内的“星邻家”托育园同样受到居民欢迎。这家托育园于去年9月启用，现设有2个托班，托育的36个孩子全部住在云鹭湾社区。天天妈妈开心地告诉记者，“小区里就有托育园，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而且收费不高，让我们省钱又省心。”
因托育园开到“家门口”省钱又省心的，并非只有丽象佳苑、云鹭湾的居民。为方便年轻家长就近托育孩子，2023年，宁波专门出台了社区托育设施配套建设实施办法，明确新建社区按每千人口不少于10个托位、每托位不少于12平方米建筑面积的标准配套建设托育设施，已建成社区通过购置、置换、租赁和整合利用现有相关资源等方式配置托育设施。
据统计，目前全市有404个社区、747个行政村设有托育机构，分别占社区、行政村总数的54%和35%，其中近三年配套建设的社区托育机构有61个，另有23个社区的配套托育设施在建。
随着社区托育覆盖面的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年轻家长在“家门口”就能轻松托育孩子。但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目前，宁波的托育机构存在分布不均的情况，仍有不少家长感觉托育不便。
记者在吾幼托育所了解到，该托育所4个托班共有38个孩子，其中一半以上的孩子住在丽象佳苑，另有一些孩子来自鄞州区和江北区。急匆匆来接女儿的林先生说，自己住得远，单位离这里也不近，但是家和单位附近都没有适合女儿的乳儿班，只得每天在接送女儿的路上奔波。
采访中，一位业内人士坦言，受人口分布不均衡等因素影响，当前的托育机构供需两端尚未精准匹配。他认为，如何统筹托育资源空间，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据介绍，为满足居民托育需求，“十四五”期间，宁波将通过公办民营、民办公助等途径，进一步发展普惠性婴幼儿照护服务，实施普惠性托育机构奖补政策，鼓励企事业单位举办托育机构；加快落实社区托育设施配套建设实施办法；推进幼儿园托幼一体化发展、乡镇（街道）婴幼儿照护服务机构基本全覆盖，基本形成城镇“15分钟托幼圈”。
托育三大难题，亟待破解
从调查来看，我市目前的托位数量基本能满足需求，但要让每个孩子托得起、托得好，有三大难题亟待破解。
难题一，入托率有待提高，三成托位虚席以待。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部分托育机构存在“托位招不满”的情况。宁波市卫健委的统计数据显示，全市近三成托位闲置。
托位为何招不满？业内人士认为原因主要有四：首先，生育率下降，生源减少。浙江省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全省人口出生率为5.80‰，自然增长率为-0.86‰，与2022年相比，出生率下降0.48个千分点，少子化趋势明显。其次，社会对科学育儿的重要性、托育机构服务的科学性缺乏认识，大多仍倾向于祖父母或育儿嫂照护。据统计，截至2023年底，宁波市0-3岁婴幼儿16.7万人，在托婴幼儿2.53万人，入托率仅15.2%。再次，托育费用尚不能满足群众心理预期。租住在宁波的陈先生，本想将一岁半的小女儿送托班，一问，周边的托小班每月托费2100元，虽已是普惠价，但夫妇俩收入本就不高，只得将女儿送回安徽老家抚养。最后，前些年因托育机构服务质量、监管水平参差不齐而导致的不良社会现象和舆论，让不少家长觉得将孩子送进托班“不安心、不放心”。
难题二，半数以上社会办托育机构存在亏损。
这几年，社会办托育机构越来越多，但这些机构普遍亏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据了解，我市社会办托育机构57%亏损、22%收支基本平衡，普惠托育机构亏损率更是高达72%。
北仑区“大手拉小手”亲子托育园园长刘媛给记者算了一笔账。该托育园田洋乐园区现有1个托大班、2个混合班、1个托小班和1个乳儿班，共60名孩子，在满员的情况下，每个月稍有赢余。但是托班的孩子波动大，尤其是到下半年，相当多的托班会出现托位闲置现象，如去年9月田洋乐园区的入托孩子就只有30个。生源不稳定，开班的各项成本却不会少，除去场地租金，还要负担保育师、厨师、保洁等各类人员费用，很可能入不敷出。
据了解，自2022年以来，全市有20多家社会办托育机构关停注销。
难题三，单位办托育困难多。
调查中，不少双职工家庭反映，相比依托幼儿园、社区、医院等建立的托育园，他们更渴望企业、单位内部自建托育点，实现“带娃上班”。
但从调查看，目前宁波仅有7家用人单位和产业园区建设托育设施，为职工提供福利性托育服务。尽管这几年不断有用人单位推出寒暑假托育班，但要推广单位办托育，困难不少。比如，量大面广的中小微企业、园区能不能建托育点？怎么建、谁来管？除了一次性补贴，可持续运营的成本，政府、企业、个人如何共担？这些问题都需要明确。
据了解，宁波市卫健委打算联合相关部门一起开展用人单位办托专项调研，为破解难题寻找有效解法，进一步推动、鼓励用人单位办托。
当前，人口问题已是经济社会发展最大的“灰犀牛”之一。如何让每个孩子托得起、托得好，推动并实现“幼有善育”，这既是完善公共服务的要求，也是提振生育意愿的必答题。
“要继续提升托育服务有效供给，加强托育服务人才培养，为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提供有力支撑。”采访中，一位业内人士坦言，想要满足大部分家庭期盼的方便可及、价格可接受、质量有保障的托育服务需求，我市托育服务工作任务还很艰巨繁重，尤其是围绕托育服务“房、人”等要素，需要通过政策引导、资金支持、监督管理等举措落地落实。
当下，宁波正探索实施托育机构等级评估，以此形成“对标”，鼓励大家“往好里做”，让“幼有善育”不负所“托”。托育不是一家之事，更需全社会共同参与、协同发力。
多名专家还表示，照看0-3岁婴幼儿的托育机构，是当下新的社会环境下产生的新事物，在不断增长的社会需求下，整合各类社会资源兴办托育机构的探索值得提倡，而探索建立针对托育机构的监管机制，则有着更大的现实意义。
甬派客户端宁波日报记者 陈敏 王佳 徐丽敏 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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