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潘志豪已经起床，生火、和面、熬粥，为这个城市准备热气腾腾的早餐。

　　中午时分，潘志豪在城市穿梭，一人一车一外卖箱，为在城市里的人们送去食物这份抚慰。

　　从早到晚，潘志豪的角色会在早餐店老板和美团外卖员之间切换，其中还兼任着骑士长的工作，几份工作加起来月收入能有两万多。这两份工作，尽管都蛮辛苦，但好处是时间灵活，收入也还不错，支撑起了潘志豪一家四口在宁波的生活。

　　今年以来，潮新闻和浙江大学经济学院启动骑手群体调研，记者跟着浙大经济学院百人计划研究员、博士生导师袁哲一起在浙江、上海等多地蹲点走访，形成调研报告《理解与弥合：2025 年骑手职业工作实态和公众认知调研》（以下简称《报告》）。

　　《报告》数据显示，“工作时间自由”是骑手入行的首要原因，骑手职业的“性价比”也有较强吸引力，像潘志豪这样的高频众包骑手，时薪达39.1元，在蓝领职业中属于第一梯队。

　　这个夏天潮新闻记者在宁波，观察到一个外卖骑手在这个城市打拼的AB面。

　　A面：从清晨开始忙碌的早餐店老板

　　今年潘志豪送外卖停过一段时间，4月份，家门口有家早餐店到期，夫妻俩一合计盘下了店铺，“我刚工作的时候学的是厨师，花了一个月时间研究早餐样式。”4月底，早餐店正式开张。

　　两个月之后早餐店经营进入正轨， 除去各种成本，每天大概能有三百多元利润，“我想着辛苦一点能多赚点，6月份开始就继续跑外卖了。”

　　早餐店就开在小区门口，清晨到上午10点，是潘志豪作为早餐店老板的主场。

　　潘志豪到店后先发上面然后开始煮粥、熬银耳汤、打豆浆等，早餐店雇了一名帮忙的阿姨，她晚些到店后开始包煎包、煎饺、馄饨等。

　　最早的一批顾客是工地的工人，紧接着家长带着上学的孩子前来吃早餐，之后是属于上班族们的就餐高峰期。

　　7点钟左右，潘志豪的妻子会带着两个孩子到店里吃早餐，吃完后接过潘志豪的工作。

　　潘志豪送两个孩子去上学，回来的路上顺便在菜市场买好第二天要用的肉和菜。

　　8点左右，潘志豪回到店里之后，最为兵荒马乱的时段已经过去，店里开始陆陆续续接待不那么匆忙的堂食客人。

　　10点早餐生意接近尾声，潘志豪换上工服，戴好头盔拎上外卖箱出门，无缝链接第二份工作。

　　这么努力的背后，潘志豪坦言是经济压力比较大。

　　“家里有两个孩子在上学，2021年的时候在宁波买了房子，现在每个月要还6000元贷款。”潘志豪告诉记者。

　　潘志豪现在还兼任着骑士长的工作。

　　对于他来说，骑手这一份兼职，最大的优势在于时间相对灵活并且收入稳定且性价比高。这与《报告》里的调研数据一致，高达6成受访骑手表示，“工作时间自由”是入行的首要原因。

　　骑手职业的收入优势也是不少人入行的重要原因。《报告》显示，高频骑手的月收入在7000-8000元，时薪的优势更加明显，高频骑手时薪高达34.6元，高频众包骑手更高达39.1元，这一收入水平居于蓝领群体第一梯队。

　　“跑单加上骑士长的工资，每个月到手能有一万多块。”潘志豪说，加上和妻子一起经营的这家早餐店，两份收入加起来能有两万多元，是一家四口在宁波生活的保障。

　　B面：是骑手，也是骑士长

　　作为一名众包骑手，原本潘志豪可以上午十点半上线，今年8月底，潘志豪因为之前担任过骑士长有经验，接替了前一位骑士长的工作，需要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记者看到，正式上线之前以及各种零碎的时间里，潘志豪一直在回复着消息，有骑手们各种需要沟通协调的事情，也有站长发来的需要传达给骑手的各种事项。

　　目前，潘志豪的团队有五十多名骑手，“有时候要提醒睡过头的骑手准时上线。”如果时间到了10点45分，看着后台有些骑手还没有上线，潘志豪会打电话“叫醒”。

　　现在潘志豪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骑手，如果不兼任骑士长一职，每个月也能跑上万块，“当骑士长要处理的事情比较琐碎，但是能学到管理团队的经验。”新骑手们遇到的困难，潘志豪在入行之初都经历过，潘志豪平日里经常和骑手们沟通，安抚他们情绪，传授自己的跑单经验。

　　送外卖，一开始并没有很多人想象中那么容易。“那时候听别人说跑外卖一个月轻轻松松收入过万就决定来送外卖。”在潘志豪的认知里，超过7楼的房子是有电梯的，事实上并不是。

　　“我一开始看到有人转单就抢。”到了目的地潘志豪傻眼了，6层、7层需要爬上去，即便这样，有单子他还是会接，“没办法，买了房子以后就每个月要还银行贷款，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报告》显示，公众容易将骑手视为低技能群体，低估了骑手行业的从业难度，忽略了其专业性，属于“谁都能干”的简单劳动。45.78%的公众认为“入行门槛低”是骑手选择该行业的主要原因，但骑手中仅有25.82%认同这一观点。在骑手看来，最核心的能力包括“认路”和“合理规划配送路线和时间”。

　　慢慢地，潘志豪坚持下来了，三个月之后，对商圈店铺分布情况、小区位置等了然于心，“就像有一张网在脑子里一样。”半年后，潘志刚的跑单收入从最初的三千多元稳定到了一万多元。

　　“有一年过年，很多骑手都回家了，单子多加上奖励、补贴什么的，收入是平时的两倍。”潘志豪一直说只要能坚持下来，月入过万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他还说团队里有不少像他这样有房有娃的骑手，都相对比较自律，不少人也都是月入过万的。

　　虽然收入不错，但因为花钱的地方多，潘志豪目前还没有把断缴的社保续上。“今年美团有社保补贴的政策，算下来一年可以省6000块左右，还挺心动的，等明年店里的生意稳定下来了，我就去把社保续上。”

　　兼任骑士长之后，即便在午高峰和晚高峰，潘志豪有时候一边跑单，一边还会留意队员们发来的信息，遇到紧急情况就停下来处理。

　　下午两点，手头的单子差不多送完，潘志豪回到早餐店吃口饭，再集中处理一些团队的事情，休息个把钟头之后，晚高峰又开始了。

　　2022年底选择加入外卖行业，潘志豪说是因为经济压力比较大，坚持下来后，发现除了赚到钱，能实实在在学到不少东西。尽管摘下帽子的潘志豪已经有些许白发，但他觉得自己还年轻，也能折腾，未来会有很多机会，这样的经历，恰好可以成为创业路上的历练。

编辑： 杨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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