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经生活着一只羊。”
这两天，路过杭州西湖区申花路幼儿园的居民，一定会发现少了点什么，又多了什么——少了羊的叫声，多了一封特殊的讣告。
“很遗憾，6月17日中午，羊离开了我们。”当天，幼儿园的团宠——14岁的公羊顶顶，离开了孩子们。
受访者供图
羊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而孩子们看着羊一天天变老。
很多孩子家长和过路人都为它发了朋友圈，“对孩子们来说，这是一堂最好的生命教育课。谢谢你，羊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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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动物
从孩子们给羊顶顶喂食和称重开始
申花路幼儿园老师柴浩记得，从她来到幼儿园开始，羊顶顶就生活在这里。一开始，它还被叫做勇敢，“比我早入园几个月，当时就只有泰迪狗那么小。”
每一届孩子，都会有一个班从小班到大班，一直负责照顾顶顶，其他班会轮流照看。
曾经的小羊羔 受访者供图
轮到照看的班，需要安排顶顶的餐食。制作餐表，就是孩子们领到的第一个任务。
蔬菜自然是必备的，而要问顶顶最喜欢吃什么？孩子们都知道——浸水的黄豆，甚至还有孩子给它制作了豆浆，“可惜，顶顶好像不爱喝。”
一只羊需要吃多少餐食，需要什么样的营养？问老师、问家长、查资料，每个孩子都力所能及提供自己的答案。
当了解到“体重的8%最为合适”，称重又成了一个难题。
“顶顶可以上体重秤。”
“让顶顶坐上跷跷板，我们坐在另外一头，再称我们的。”
“可以让食堂的师傅，拿地磅来称。”
……
孩子们想了一个又一个办法，最终用胡萝卜“诱惑”着顶顶上了地磅——80斤。
一届又一届的孩子，将顶顶喂养成了一只健硕的山羊。
虽然有阿姨负责清扫羊圈，有时候孩子们也会主动请缨参与其中。
每次孩子们路过的时候，羊顶顶都会探出头来，呼唤两句还会到孩子们的身边。
“就是最好的朋友。”柴浩说，不光是孩子们，周边居民也习惯了它的存在，“即使我们每天清扫，难免还是有味道，但是十余年间，从未收到过投诉。‘哇，这里有一只羊’，也成了我们这边的标志。”
孩子们和顶顶 受访者供图
隆重的结婚仪式
孩子们准备的礼物是一套房
2018年4月24日，羊生中最重大的时刻——结婚，在幼儿园大操场举行，孩子们都是宾客。
从盛装的蝴蝶结，到结婚的请帖，再到新婚的“小洋房”，都是孩子们亲手制作和装扮的。
“我记得儿子特意来说，园里的小羊要结婚了，准备了新鲜的蔬菜去当礼物。”许女士的儿子曾经也就读于申花路幼儿园，如今已是小学五年级了，他们班就负责照顾了一周的顶顶，“想想那一周，孩子都想着怎么照顾顶顶。对于一直接受我们照顾的他来说，也是一段不小的成长。”
那场有趣的婚礼，让许女士印象深刻，“当时觉得，幼儿园有只羊，还蛮好的，让孩子有了很多不一样的生活体验。”
婚礼红毯 受访者供图
“孩子们有兴趣的地方，就是最好的课堂。”幼儿园生命教育课程的老师鲍惠兰说，羊顶顶就是园里的吉祥物，每每有活动，大家也总是会想着它，比如过年的时候，孩子们总会把羊圈重新“装修”一番。
今年年初，看着渐渐老去，胡子逐渐邋遢的顶顶，有个孩子提出了一个问题，“顶顶几岁了？”
不仅问倒了孩子们，也问倒了老师们，相处习惯了，都不记得了。
孜孜不倦的孩子，问遍了整个幼儿园，最后在园长那里得知了正确答案，“14岁，相当于人类的70-80岁。”
为了让羊顶顶生活更好更开心，孩子们用了很多办法：提供最新鲜的蔬菜、准备了新房、寻找新伙伴……虽然羊的平均寿命只有12-15岁，但孩子们坚信，“如果我们照顾好，它一定可以活到18岁。”
新房 受访者供图
羊顶顶离世
突如其来的告别是一堂课
每年的毕业演出上，也总会有和羊顶顶的故事出现。
今年也不例外，“之前就已经开始排演一个情景舞蹈剧，讲述孩子们和顶顶相识相处的故事。”
不过，这一次将新增一段离别的故事。
上周，顶顶就已经有些萎靡了。即使有孩子们的呼唤，它也不再探出脑袋。
当时，孩子们还觉得顶顶只是病了，或者中暑了。到了周一，保安说顶顶两天没进食了。老师们都说，“顶顶就想着熬过这个周末，见见孩子们再走。”
中午，当保安再次巡查到羊圈的时候，发现顶顶走了。
告别仪式 受访者供图
“其实一开始我们告诉孩子们，他们对于死亡其实没有概念。”园里联系了一家专业宠物殡葬公司对顶顶的遗体进行处置，当天下午还准备了一场告别仪式。
当司仪说，最后和顶顶说一句话吧，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那一瞬间，孩子们嚎啕大哭，其中包括很多在幼儿园里从来没哭过的男孩。
“这其实是一堂非常有意义的生命教育课，很多孩子们是第一次接触到死亡。”鲍惠兰说，当天园里的老师就找了很多孩子聊天谈话，也和家长进行了沟通，“有位家长告诉孩子，死亡并不是离去，就像阿太一样，只要我们想念她，她就一直在。”也有孩子回家之后对父母说：“想到有一天你们也会老也会离开，我要好好爱你们。”
正如鲍惠兰说的，无论是死亡还是性教育，不能避讳，要正确引导孩子。“我们也建议园里，将这种生命教育继续下去，让孩子们在实践中拥有正确的认知。”
这两天，柴浩看到了很多孩子家长的朋友圈，有些都毕业七八年了，“其中有个家长说，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在我们园里，一个经历了结婚，一个经历了离别，就是一种独特的缘分吧。”
未来，有可能会有一只新的小羊入驻羊圈。
那一天，孩子们也许会觉得“羊顶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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