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继红和妻子邹维侠。

　　清晨6点的余姚街头还泛着春寒，信继红将商务车后座放平。把妻子邹维侠抱到副驾，然后半跪在后车门前，把她的电动轮椅推成45度倾斜角，右肩抵住椅背，左手攥紧防滑纹轮胎，腰腹骤然发力，把60斤的轮椅稳稳嵌入车厢——这些让无数护工望而却步的“100公斤级操作”，在他布满老茧的掌心里早已化作肌肉记忆。

　　妻子高位截瘫，丈夫悉心照料

　　邹维侠笑着对记者说：“这是我们家的‘出征仪式’。”2月26日一早，记者看到了这场独属于他们的仪式。这样的场景，他们一有空就会重复。今年大年初二，他们和一双子女来到普陀山，然后向江苏方向游玩，到了大年初八才回家。

　　2002年的一场车祸，让31岁的邹维侠高位截瘫。当医生宣告“余生需与轮椅为伴”时，邹维侠陷入了人生的谷底。高昂的医药费，让他们花光了积蓄，还借了欠款。短短两个月时间，邹维侠的头发全白了，“别的妈妈都可以带孩子、去工作，我却只能拖家里的后腿。”

　　看着妻子的痛苦，信继红抱着她安慰：“都过去了，一切都要朝前看。你站不起来，以后我就是你的腿，你说去哪就去哪！”慢慢地，在信继红的悉心照料下，坚韧的邹维侠走出了阴影。

　　两年时间，信继红陆续把欠款还清。而后，生活、生意越来越好，子女也双双成才，儿子是中国科学院的博士，目前在深圳工作，女儿也即将大学毕业。

　　带着妻子走遍各地，“我就是你的腿”

　　日子好转，他先给妻子买了电动轮椅，后来还买了房，前几年，为了更方便带妻子旅游，他还买了辆放得下电动轮椅的商务车。

　　在旅途中，乐观的邹维侠还找到了坐轮椅的“好处”。今年春节，普陀山人潮拥挤，邹维侠对家人说：“你们看，有我你们都能走绿色通道！”全家人笑作一团。

　　乐观的生活态度贯穿着整个旅程。到苏州虎丘山风景区时，邹维侠坐着轮椅，无法爬山。信继红先把子女放下了车，并交给了他们一个任务：帮妈妈找到能上山顶的车路！而信继红则带着妻子，在山脚转了半个多小时。这时，儿子在微信里告诉父亲：“有路！可以把车开到观光车这里，只需要抬几个台阶，就能上山！”子女也重新下山会合，“一、二、三！”他们喊着口号，三人合力把邹维侠连同轮椅一起搬上了台阶。虽然不是坦途，但最后成功登顶。登顶那一刻，他们一家在虎丘塔下开怀大笑，个中甘苦，外人无法体会。

　　邹维侠最初并不喜欢拍照，然而耐不住信继红总是偷拍。邹维侠和女儿聊天，他偷拍；轮椅走到前面，他偷拍；专心赏梅的时候，他偷拍；她采了一枝红果，他还偷拍。“那你还是好好给我拍一张吧。偷拍的照片不好看。”邹维侠无奈地妥协，于是信继红的手机里就存满了邹维侠大大的笑脸。

　　23年光阴，他们的旅途仍在继续

　　如今，那辆商务车已带着妻子踏遍宁波的角落，每一个景区都有他们的足迹。他们的旅途也在慢慢变远，舟山、杭州、嵊州、台州……在他们的车里，后视镜上挂着平安符，储物格里塞着各景区轮椅通行手册，车载导航收藏着“无障碍卫生间”标注地图。

　　记者采访时，信继红忽然说了他们的计划：“等6月闺女毕业，我这边分公司建设完毕，咱们就沿着海岸线慢慢开，去深圳看儿子工作的地方。”邹维侠默默握紧了丈夫生满茧子的手。

　　初春的风掠过23年光阴，将轮椅辙痕里的故事，酿成山海间最绵长的回响。

　　宁波晚报记者王昱汀文 受访者供图

编辑： 杨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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