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齐

　　对孙东东的言论作道德讨伐,已经够多了。可是,他那些霸道的话里,是不是也透露出一些合理的东西呢?

　　他说:“对那些老上访专业户,我负责任地说,不说100%吧,至少99%以上精神有问题———都是偏执型精神障碍。”简单说就是:上访者都是偏执狂。但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表述:只有偏执狂才会上访。这是不是也有些道理?

　　上访是多艰难的事啊。对己,要付出不可计算的经济成本和时间成本；对外,要冲破层层“有关部门”的围追堵截……若不是偏执,若没有点精神障碍,谁受得了啊?

　　———假如孙东东所言属实,假如上访者,至少那些上访专业户,确实都是“偏执型精神障碍”,反倒最有力地证明了,上访是怎样的一条畏途；那也就意味着,还有更多的正常人,更多没有偏执没有障碍的人,他们无论有多少冤屈,无论如何投诉无门,也只是打落门牙和血吞,而不愿意做一个上访者。上访者不过是受害群体的冰山一角,那些想上访而不敢上访的人,才是“沉默的大多数”。上访者固然暴露出很多问题,但上访者背后的沉默群体,却隐藏了更大数量更大范围的问题。

　　孙东东代表了御用社会科学家的极端,他想为自上而下的所有地方政府卸责,想彻底抹杀上访者的问题,想将所有问题归结于上访者自身,可实际上,他一不小心,从反面透露出比上访还要大的问题。

　　在上访者的背后,还有更多未上访者的冤屈；在偏执狂的背后,还有更多非偏执狂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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