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剧《半把剪刀》说明书
《双玉蝉》剧照(1962年)
下个月,戏迷朋友们可有福了。12月2日至23日,全市戏迷将享受到一场由宁波市甬剧团有限公司、逸夫剧院、市艺术研究院联手打造的甬剧盛宴,22天内将有24场大戏在逸夫剧院、五乡镇文化中心影剧院、集士港广德湖剧院等陆续上演。
同时,从首演当日起,逸夫剧院一楼大厅内将开设一个“甬剧微型展”,将甬剧历史资料、道具、戏服等甬剧物品呈现给广大市民,一位老戏迷樊阿达几十年收藏起来的甬剧老说明书将在此次展览中展出。
记者 林旻/文 记者 崔引/摄
孩童记忆里的音律
樊阿达住在镇海城区,今年78岁。老式小区的午后极其安静。按照地址爬上四楼,还来不及敲门,就听到屋里的录音机里传出夹杂着噪音的曲调。
这唱的正是甬剧《双玉蝉》,1962年由上海堇风甬剧团演绎的版本。曲调中有几丝杂音,一来因为年代久远,二来这些磁带都是樊阿达用双卡录音机翻录自上海的电台节目。
“我6岁从奉化西坞搬到药行街上住,当时这条街上住了很多唱戏的艺人。我父亲在药行街开店,因此认识不少人,我每天放学都去灵桥西的宁波大世界听戏文。”在樊阿达的印象里,当时的大世界楼下是菜场,楼上是剧院,“大世界有四架楼梯,楼上三个剧场,分别唱京剧、越剧和宁波滩簧。”宁波滩簧,也就是后来的甬剧。
从清朝初叶开始,甬剧经历了“田头山歌”“对山歌”“唱新闻”等阶段。在清朝乾嘉年间,一些农民和手工业生产者常会在春节期间参加“马灯班”“花灯班”“船灯班”的演唱,节目内容取材于新闻,以反映市民生活为主,这些演唱者被称为“串客”。“串客有传统的72只小戏,从宁波演到上海,很多在上海茶坊里演出,后来慢慢就演变成了宁波滩簧。”说话间,樊阿达哼起了《卖糖歌》,歌词写的是卖糖小贩的生意经和生活琐事,听起来却格外动人。
地方戏登上大舞台
甬剧是最早进入上海演唱的外来戏曲剧种之一。1880年(清光绪六年),宁波串客艺人(业余从艺出身)邬拾来、杜通尧等受茶馆老板马德芳、王章才之邀去上海,在小东门“凤凰台”“白鹤台”等茶楼演唱。
而让甬剧得以在上海迅速发展的重要背景是宁波商帮在上海的势力与日俱增。早在清乾隆、嘉庆年间,已有大量宁波人来上海经商。1798年(嘉庆三年),宁波旅沪同乡会在上海城厢北门外购了30多亩土地,建造了正殿五楹的“四明公所”。1843年上海开埠,当时的上海知县蓝蔚雯正是宁波定海人。
上世纪50年代,上海剧坛曾一度出现甬剧团“八家争鸣”的繁荣局面,前后出现了堇风、鄞风、凤笙、众艺、合作、立艺、建群、新艺等八个甬剧团,由王宝云等创立的上海堇风甬剧团,更是甬剧从最初的宁波滩簧、四明文戏到改良甬剧、新甬剧历经二百余年的一个代表。
与此同时在甬剧的发源地宁波,张德元、范金甫、金玉兰、徐秋霞等人联合了从上海返乡的贺显民和徐凤仙,组成了宁波最早的剧团“凤仙甬剧团”。一年之后,徐凤仙和许多老演员又回到上海发展,留下了几位老艺人和一些学生。1952年年底,宁波甬剧团在城隍庙挂牌成立,王文斌任团长,排戏、演戏都在城隍庙大殿里,当时称为郡庙剧场,曾上演过《小二黑结婚》《白毛女》《刘胡兰》《赵一曼》等新戏。
1953年,宁波甬剧团在城隍庙演《田螺姑娘》,乡下人背着铺盖半夜排队买票,队伍从城隍庙一直排到药行街,长达近百米。甬剧在群众中的热度可见一斑。
甬剧迎来黄金年代
1960年,樊阿达从宁波工业技校毕业,除了本职工作以外,他还是宁波市工人业余文工团的一名业余编导,偶尔也客串甬剧演员。“那时候娱乐节目少,下了班,要么去民光电影院看电影,要么去民乐剧场看戏。”每年都有一些上海的剧团来宁波演出,地点一般都选在城隍庙的郡庙剧场。票子分为甲乙丙三种,甲票3毛5分,乙票3毛,丙票2毛5分。业余时间几乎都泡在剧场的樊阿达,要是碰到上海的甬剧团来演出,早早就买好票子。每个月35元的工资,一大半是奉献给剧场的。
1962年,时任上海堇风甬剧团团长的贺显民携“三大悲剧”———《半把剪刀》《双玉蝉》《天要落雨娘要嫁》进京献演,引起首都文艺界的注目,这不仅是堇风甬剧团的黄金时期,也是甬剧近二百年发展史上的高峰。
徐凤仙、孙荣芳、金玉兰、黄再生、余盛春、汪莉珍……这些让老宁波戏迷耳熟能详的名字,也是伴随着樊阿达大半辈子的偶像。听说原上海堇风甬剧团老艺术家们这次会来给甬剧月的压轴演出《半把剪刀》捧场,樊阿达有点激动。他找出了家里的几十盒磁带,“我退休以后买了一个双卡录音机,每天下午3点,都听上海电台的戏曲节目,一听到有甬剧就录下来。现在很多优秀的老艺人都过世了,这些音像资料并不是太清晰,但对年轻甬剧演员来说也是宝贵的学习材料。”
老戏迷的一生爱藏
在宁波市甬剧团团长王锦文看来,樊阿达了解的甬剧史并不比她少。“光是那些老式说明书,现在还保存着的人就很少了,都很有价值。樊老师自己也写甬剧,唱甬剧,对这个地方戏的感情很深。”甬剧的说明书,相当于现在的节目单,在开演前会在剧院大厅出售或派发。樊阿达至今还保存了六十多份珍贵的说明书。
樊阿达从中找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蜡刻纸,“1957年,上海凤笙甬剧团的《母亲的爱》第一次来宁波演出,主演吴君龄就是我们奉化人。”这张说明书的右下角写着由药行街234号的青年誊印社承印,“当时这出戏一演就是半个月,场场爆满,宁波的报纸登了很大的广告,听说说明书都来不及印,就在药行街上找了一家。”这张纸上,除了印有《母亲的爱》的演员和剧情之外,还预告了下期演出《黑夜孤魂》,并书有“剧情紧张曲折离奇”等字样。
由宁波甬剧团演出的《金黛莱》的说明书,大概是樊阿达买过最贵的一张,“那时候说明书量少,一般是1分钱一张,《金黛莱》是3分钱。”
翻过一张张尘封的说明书,最终樊阿达拿起了《典妻》。20世纪末,在电视和流行音乐的双重冲击下,一些地方小剧种遭遇了打击,甬剧也一度遇冷。而一出《典妻》,让沉寂舞台十余载的甬剧走出了低谷,成功走向了世界。樊阿达娓娓诉说着小小纸面里的故事,如数家珍:“文革之后甬剧一直处在低谷,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甬剧再次出现了高潮。当时天然舞台天天有演出,有时一天演两场,分日场、夜场,场场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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