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一信贷员自杀 牵出8家企业3000多万糊涂账

记者 韩宇挺 漫画 连诚

昨天，余姚“阿拉社区”论坛首页头条内容是一名银行工作人员的自杀。

网友“12333”爆料：余姚梁弄农行在职资深信贷员褚某某，56岁，是当地农行“二把手”。8月6日上午9时40分左右在自家别墅上吊自杀死亡，之后被保姆发现。原因初步估计涉及民间借贷，资金在3000万-4000万元。

另有多位网友在微博、论坛爆料。

＠dundun：6号早上自杀的，镇上都传遍了。

＠忖忖看：这个事，我最清楚了，背景这么强大的人也会自杀……哎。

＠静音：听说遗书里密密麻麻写清了欠别人的账单，也算好人一个。

对于褚某某自杀原因，梁弄镇上众说纷纭。

网友“许小年谢国忠”说：听说借了3000多万，是炒股票亏了，客户来讨债，顶不住。

中小企业需要资金周转

昨天，我对事件进行了核实。

涉及此事的陈先生告诉记者，他借给褚某某共600万-700万元。据他所知，目前资金大户约有10多人，都是当地企业主、老板，每人都借出去几百万。

梁弄农行，全称农业银行余姚市支行梁弄分理处，作为乡镇一级，当地只有两家银行的分理处，多数企业贷款都在这里办理。

陈先生说，褚某某是本地人，先后在梁弄农行、余姚环城支行做过信贷员，几年前调回梁弄，地位相当于当地农行“二把手”。

由于掌握放贷审批，在乡镇里信贷员地位很被人看重，“比行长还受欢迎”，而且褚某某家庭背景不错，经济宽裕，受到大家信任。

梁弄镇被称为中国灯具之乡，有许多中小企业，近两年实体经济不太景气，经常有企业遇到资金周转问题。

比如，A企业向银行贷款100万元，授信为三年，按规定，银行为降低风险，需要企业每年把100万元还回去一次，然后再贷出来，专业说法叫“转贷”。

但这两年，部分中小企业生存不易，拿不出这笔钱。

而相对稳定的B企业，不需要贷款，但在银行有一定贷款额度。这时加以潜规则操作，B企业就能向银行贷款100万元，然后转借给A企业垫付，从中收取一定利息，称之为“过桥”。

牵线搭桥的信贷员死了

很多时候，A、B两家企业很难相互了解、信任，发生这么大的经济往来，需要一名老到的银行员工帮忙牵线。在一个小镇里，信贷员对银行片区内企业贷款额度了如指掌，哪家企业还有多少指标没有用，可以拿来盘活……褚某某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陈先生说，他的企业在镇上属于优质企业，每年有700万元左右贷款额度，但并不需要借钱。

三四年前，褚某某找他商量，许诺经过褚某某协助把贷款审批下来，然后褚拿着钱借给急需用钱的中小企业。

这样一周转，陈先生大约可以拿到1-2分月利息，而褚也能从中赚取一笔高额手续费。

陈先生说，钱都是直接打在褚或者他亲戚银行卡里，早几年资金只有几十万，转借出去一周、半月，回笼快，后来褚说，需要用钱企业很多，放着方便。于是继续贷款，转手，雪球越滚越大，陈先生共有600万-700万元借给褚，基于对褚的信任，通常只有借条为证。

而借出去的资金，其实来自银行，陈先生一般只跟褚单线联系，并不知道钱转手给了哪家企业。

出事前几年，陈先生算过，贷款转借出去700万元，月息以银行利息4倍收取报酬，一年大概可以收到100万元，从中扣除还给银行的利息，余下可以到手50万-60万元。

跟陈先生一样，出于对褚的信任，许多企业主都认为这是一项稳当投资，赚取利息差，风险低，回报可观。

据记者了解，在当地至少有8家企业牵连其中，有灯具厂、建筑公司、电器企业等，资金额度从140万元至750万元不等，仅他们的金额加起来就达到3000万元。

“当初更看重的是褚的身份，背靠银行，还有他的家族背景。”陈先生说，这几年他几乎没有担心过资金安全，据他所知，除了他们这些企业主，另外还有不少民间借款，来自褚的亲戚、朋友，具体金额还在统计中。

将通过司法途径解决

而褚某某的意外死亡，导致连接债权双方企业和银行的中间人不见了，原本靠他维系的枢纽断裂，事情很难说清楚。陈先生有一笔近300万元贷款即将到期，银行开始向他来催收，而他根本不清楚到底转借给谁。

据陈先生说，他们几名企业主都认为不公平，一起去农行讨说法，理由是褚身为银行工作人员，长期操作这样的转贷业务，个人银行卡上资金流水几个亿，银行早就该发现，存在监管失职。

8月7日下午，一群企业主将问题反映给梁弄镇政府和梁弄农行，并提交相关材料。陈先生表示，他们接下来还会请律师，走司法途径。

另外，也有专业人士认为，这些企业主如果没办法证明自己资金是转贷出去的，这又是个人行为，银行可能会没有责任，最后倒霉的是债主。

今天记者分别联系了梁弄、余姚两边的农行，暂时没有对此事进行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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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企业家曾向媒体吐槽，每年的5、9、10月是企业资金最紧张的时候，贷款到期，由于缺乏融资渠道，他们只能咬牙通过民间借贷融资来解决难题，动辄就是数十万的利息。

为了帮助企业解决临时转贷问题，余姚早在2010年就成立企业联合会转贷互助基金，有运行资金4.5亿，累计发放2500笔，295亿元。但申请企业需要符合政策，资金占用不能超过10天，贷款利率是银行的1.7-3倍。

慈溪也在今年7月底成立了国有转贷公司，帮助国有企业资金周转。但由于池子小，资金需求大，很多中小微企业仍旧需要通过民间借贷来缓解资金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