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人:高丽娜
第一次来到宁波月湖,我惊叹于她的秀美与婉约。见过太湖的浩渺深沉如哲人,见过青海湖的青绿如玉,见过东钱湖的古意盎然如古风。这月湖像什么呢?在我的眼中,她就像江南的小家碧玉一般清婉脱俗。
我最喜欢春天的月湖,杨柳依依,湖水就像小姑娘清亮的眸子一样,在午后向你扫过来。精巧的石拱桥像一个小小的道具一样,将月湖轻轻地拦腰一掐,柔媚的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味道就全出来了。
翩翩起舞的蝴蝶正和各种花儿相恋正酣,浓情蜜意个不够。太湖石这儿一块,那儿一摞,不经意间,就在那儿一招手,云儿就悄悄地驻足了。偶然经过一棵高大的松树,耳畔是簌簌而过的风声;停下脚步,掬起一捧月湖之水,惊动了水面上的浮萍,轻声地说一声“对不起”。
还有小小的亭台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呢。夜晚,等唱小曲儿的老人们离开后,一轮皓月当空,浮云掩于其上。驻足在亭台上的人,就可以发幽古之思了。南宋诗人陆游为月湖留下了“池偷镜湖月,石带澳州云”的美诗。
芭蕉叶儿肥硕,正是挡雨的好物件。走在月湖平仄有致的小路上,脑海里不由地就浮现出了清代文人张潮在《幽梦影》中说的话:“艺花可以邀蝶,垒石可以邀云,栽松可以邀风,贮水可以邀萍,筑台可以邀月,种蕉可以邀雨,植柳可以邀蝉。”他是一个真正懂得欣赏自然之美的人。一花一草,在他的眼中皆为诗!
一次去柳汀街150号参加一个名为“中国传统文化与现代化”的讲座。主讲人是宁波大学的南志刚教授。现场座无虚席。记得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梳理和剖析,以及对现代化中国人格的审视,像极了一场脱口秀。在月湖之滨,享受着文化的熏陶,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
正是阳春三月的清晨,玉兰花如一支支白色的高脚酒杯,正静寞地在枝头绽放。那天,我身着一件明黄色的小花袄,缓缓走在月湖柔婉的依依杨柳之下。彼时,游人正少。月湖湖水静美。这湖,这柳,这景,让人不由地发问:月湖像不像一幅油画?人难道不是在画中游?这一问,人的心好像也静了下来。
无意中走到了“宁波诗社”门口。净白的墙壁,乌门,像短句。从小桥上走过,边走边欣赏春天。后面一个儒雅的老者超过我,手执一长炮相机,扭头对我一笑。我回笑。他说:“我刚才拍了你好几张背影……”呀,难道是我的小花袄和长发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挺喜欢古诗中这样的春天:“寻芳不觉醉流霞,倚树沉眠日已斜。”只不过下午还有事,就不能在月湖坐在木椅上,打一个小盹儿到日暮沉沉了。
眼前,正有一对老夫妻刚携手欣赏完月湖美景。然后他们慢慢地走过面前的马路。先生慢慢地拉起老妻的手,老妻一只手搂着先生的腰,两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过马路。原来,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慢慢变老、牵着你的手、搂着你的腰,小心翼翼地过马路……眼睛竟然莫名地有些湿润。
记得有一次在月湖游玩了很久。人越来越少,看到对岸的湖中小舟孤独地斜斜地靠在那里,颇有些“野渡孤舟独自横”的况味。直到空夜无人,耳畔分明听到了水流花开的声音。心底竟然有了莫名的感动,想起了“流水未睡”“花未眠”这样美好的词句。
一座城,就是以月湖这方水,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和一座城的关系,就是和这水,和千年浸润成的文化气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它是一湖水,但它又不仅仅是一湖水。它是我心尖上的一颗朱砂痣:珍贵、温暖,带着水汽江南的诗意和玲珑的秀美。你不得不赞叹这时光的神秘,它带来的这份恬静,就慢慢地印在了你的心上;它也用憧憬的眸子打量着好奇的你,慢慢地印在一座城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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